幹麻低調 HIGH PROFIL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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碰！碰！碰！

頭痛欲裂的感覺直衝腦門，隨著節奏，就像有人拿著鈍器在耳膜上敲。

碰！碰！碰！

Mike忍不住皺緊眉頭，但腦袋沉得讓他張不開眼睛。

碰！碰！碰！

最後一個敲擊聲讓他驚醒，張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被鋪天蓋地的白色包圍住。

「先生、先生，不好意思打擾了。」

是女生的聲音，尖細地穿透棉被敲在Mike的耳邊。

「呃、嗯，好……請進。」

Mike回應，努力從白色的枕頭堆中探出頭。

門把轉動，胸前別著名牌，穿著襯衫及黑色制服的服務人員走進門。

「早安，先生。」

雖然看不太清楚她的臉，但Mike相信她臉上的笑容應該比自己的表情好看很多。

「早安……」

「很抱歉，剛剛外面按門鈴沒有回應，我就直接進來了。」

「妳在外面待很久了嗎？」

「大概等了十分鐘。」

當他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，一拉開棉被卻發現自己下半身一絲不掛，他趕緊拿了一個靠枕擋住。女性的客房人員靠近到床邊，放了一杯水及一個小罐子在床頭後，接著把手上的大袋子放在床上。

「這是Mr. Specter要給您的。」她說著，已經準備轉身離開，「提醒您，房間使用時間到中午十二點。」

直到聽到門扣上的聲音，Mike才逐漸清醒過來。

他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昨天的臥房，不過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，卻一點印象也沒有。他起身，但只要一移動身體，剛才刺痛又劈頭而來，讓他只能慢慢地放輕動作。

他記得昨天晚上在客廳的事，也記得和Harvey喝酒的事，他當然記得Dom Pérignon的味道，但就是怎麼樣也想不起為什麼自己會衣不蔽體躺在床上。

他沿著床邊巡了一遍，卻怎麼樣也找不到昨天那件襯衫和褲子，就連襪子也不見蹤影。

突然，他的眼光停留在那個白色大紙袋，腦中浮現一些猜想。

一件白色襯衫、一雙襪子、一條放在盒子裡的淺灰色的條紋領帶，一條黑色西裝褲及一件西裝外套，Mike從袋子裡一件件拿出來，最後是一條盒裝的平口四角褲，上面黏了一張紙條及名片。

你知道到哪裡找我。

幾分鐘之後，Mike吞了一顆止痛藥，站在鏡子前已經著裝完畢。走出臥房，他發現昨晚客廳的凌亂已經一掃而空，Mike的私人物品都擺放在吧檯上，整齊地一字排開。

他拿起手機，二十三通未接來電說明了Trevor昨晚應該焦急到快瘋了。他把手機收進外套口袋，現階段最重要的事是拿回那只皮箱，否則和Trevor見面也沒有意義。

他拿出剛剛的名片。

Pearson Hardman.

「Donna……」

Harvey很少從辦公室內走出來找Donna，平常他是不按內線電話，不然就是坐在他那張舒適的辦公椅上，大聲地扯開喉嚨叫她的名字。

但現在，他手上拿著Donna早上買的咖啡，慢慢走到她旁邊，壓低音量，道：「我可以知道妳在生什麼氣嗎？」

「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在生氣？嗯？」Donna反問的同時，還狠狠地在鍵盤上敲了幾下。

「那為什麼我的咖啡沒有加肉桂？」

「那是因為你沒有告訴我要加。」

「胡說！我在這裡那麼多年……」

「那是因為我”決定”幫你加肉桂，而現在……」用指尖響亮地敲了一下倒退鍵，「這項特權被收˙回˙了。」

所以妳就是在生氣啊……

「我可以問為什麼嗎？」Harvey說，他的語氣比剛剛緩和許多，面對氣頭上的女人，這才是上上策。

「Harvey你是律師，你為什麼不自己想想呢？」

因為只要遇上妳一切都是謎啊……

「Donna，如果是昨天的事，我跟妳說過了那是……」

「喔不！」她提高音量，渾圓的大眼睛看著Harvey。

天啊，又要開始了……

「畢竟在凌晨一點搭計程車到飯店樓下，把一個不知道裝了什麼的皮箱鎖到你私人的保險箱，再回到飯店幫你接你的祕密情人，當她的擔任臨時保姆一個晚上，是秘書的職責所在，這完全就是我應該做的事。」

「我幫妳加薪。」Harvey投降，當她開啟這種模式後，接下來只會沒完沒了。

「我看起來像是在乎錢嗎？」她的語氣帶著不敢置信，「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，Harvey？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，但是你要讓我知道我現在淌的……」

「百分之五。」

「你有在聽嗎？身為一位律師你的理解能力真的有問題。」

「百分之七。」

「Harvey我不在乎錢！我在乎的是……」

「百分之十。」

「成交！」勝利的女神此刻正微笑著。

「所以我明天可以喝到加肉桂的咖啡嗎？」

「核果拿鐵加肉桂粉，收到。」

「對了！」正當Harvey準備轉身時，Donna隨即開口，「櫃台剛剛打電話掛來說你有訪客。」

「誰？」

「Richard McDanno.」

「他該死的是誰？」

「我不知道，但他繫了一條滑稽的窄版領帶…」

「妳剛剛說什麼？」

「窄版領帶。」

「讓他進來。」Harvey說完後便轉身走回辦公室。

Donna瞪大眼睛，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話，「你什麼時候開始和繫窄版領帶的人打交道了？」

「Donna！讓他進來！」

一如往常，Harvey坐在他那張辦公椅上，扯著喉嚨。

不過幾分鐘，Donna帶著Mike從前方接待檯一路走到Harvey辦公室門口。

「喔，對了！」Donna轉過身擋在Mike的面前，「可以請教你名字嗎？當然我指的是真的名字。」

「Richard McDanno.」

Mike看著Donna，持續完美的偽裝，Donna也回以禮貌的微笑，目送他進辦公室。

「Yeah, you Dick[1].」

Mike一踏進辦公室，就被窗邊好幾顆簽名籃球吸住目光，還有那一整面放滿了黑膠唱片的牆。

Harvey正坐辦公桌前，這是Mike第一次看到他穿上西裝。他的頭髮往後梳裡整齊，即便他坐在椅子上，高級的黑色西裝依舊襯托出他精壯的身形。而此刻他盯著自己的眼神，比昨晚更加銳利，Mike甚至可以從他的視線中感受到溫度。

還有他臉上那意味深長的笑容，都是Mike無法看透的。

「我不知道你有蒐集球[2]的興趣。」Mike戲謔地說，靠近Harvey的辦公桌，拿起桌上的棒球，上頭有黑色的簽名筆跡，仔細端看。

「為什麼不繫我給你的那條領帶？」

「喔，這個嗎？」他拿出那個未拆封的盒子放到桌上，裡面的斜紋領帶完好如初。

「看起來顯老。」

「這可是Brioni.」

Mike把棒球放回架子上，給了Harvey一個”所以呢？”的眼神。

「你不是來這裡談論我的球，對吧？」

Harvey放鬆地往後一躺，椅子發出吱嘎聲，他手十指交扣收在皮帶的位置。

「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什麼會在這裡。」

「那你也應該很清楚，我的答案會是什麼。」

Mike聽到他的話，氣得雙手壓在辦公桌上，「我們昨天說好了，如果我能夠看出那份合約的缺陷，你就會把”東西”還我。」

「我說了你可以試試看，但我從來沒有說過要還給你。」Harvey反問，語氣一派輕鬆，看見他瞬間語塞，更進一步，道：「不過既然你提到昨晚的事……」

「雖然沒有直接接觸到我的委託人，但是你出入那間房間的畫面已經被監視器錄下來了，如果傳出去恐怕會損害我的委託人的名譽，但我想到，與其舉報你……」

他從桌上的公文夾中拿出一張A4紙，推到Mike面前。

「我決定運用一下你難得的天賦。」

「運用還是利用？」

「取決於你站在什麼角度看。」Mike相信這就是Harvey面對客戶時的樣子，用誘人的微笑背後藏著他詭計多端的一面。

白紙上洋洋灑灑寫了兩大段文字，下方的簽名欄已經簽上Harvey的名字。Mike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看完，接著扯出嘲諷的笑。

「那或許你可以解釋一下，」Mike將合約還給他，憑著記憶引述上面的文字：「”雙方應遵守附件之保密協議，而乙方應接受甲方工作上之任何調遣，並支付酬金”這個部份？」

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。」

「工作內容也包含了昨天那些事嗎？」

「如果我說沒有，你會很失望嗎？」Harvey那自負自信的笑容不曾從臉上退去，「要怎麼解讀是你的自由，但這是一份酬勞相當可觀的聘約，對你來說應該是不錯的交易，考慮一下。」

往前跨一步，把合約丟到Harvey桌上，「接下來是我的提議。」

他的手探入西裝內側的口袋內，拿出一支深黑色鋼筆，放到Harvey桌上。

「我想我們昨天的對話中，都有提到你和那位女士的名字，想像要是內容流出去的話，應該會有許多有趣的聯想吧。」

Mike再把鋼筆收到口袋中，「明天之前付清那5000美金──現金。」

「你知道非法竊聽的內容不能當作證據吧？」

「你知道現在Youtube的轉載速度有多快吧？」

聽到他的話，Harvey抬高眉毛，「容我提醒你，你威脅的對象是個律師──紐約數一數二的律師。」

Mike聞言後刻意地調整一下領結，雙手收進口袋。

「Frankly my dear , I don't give a damn[3].」說完後便逕自離開。

Harvey目送他的背影直到轉彎處，臉上堆著笑容像是對剛才的對話意猶未盡。

『你該死的最好解釋一下剛剛的事。』Donna開通內線對講機，嚴厲的口氣就算透過話筒也絲毫沒有削減。

「Donna，妳沒聽到他剛剛的話嗎？」

Harvey收回那份合約，將它靠在下巴處，臉上微笑依舊沒有散去。

「戰爭開始了。」

 TBC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