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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存症 (朝田X霧島)   H有,慎入

 <<2011/08 收錄於最後の楽園中>>

 

晚上7點45分,離第一場執刀手術已經過了將近10個小時。

 

計程車快速駛過路口,朝田仰頭靠在椅背上,慢慢閉上眼睛,嘆了一口氣。

 

連續三場如馬拉松的手術,真的讓他筋疲力盡。

DOR手術、BATISTA手術、新生兒HLHS手術,不但需要極高的專注力,更不容許任何差錯。

 

幸好他來了…

 

朝田舉起手,看著自己的掌心。

 

果然還是…不能沒有他。

 

懸在空中的手又握緊了拳頭。

 

這次回來又是為了什麼?

 

 

霧島軍司。

 

 

「那個…客人…」司機看了後照鏡一眼,才發出極微弱聲音。

「飯店已經到了。」深怕吵醒客人,司機的語調和音量都刻意變得輕柔許多。

除了上車遞了一張寫著飯店名稱的紙條,接著就再也沒聽到他開口說話,看他手裡拿著一見白色長袍,醫師嗎?司機在心裡暗自忖度。

不對,如果說是醫生,那外表也太高格調了…

高挑的身材加上陽剛的外貌,或許是演員。

 

聽到聲音,朝田才意識到車子已經停下來。

隔著玻璃窗看著自己左方的建築物,前方的回轉道擺設和大門皆設計得美輪美奐,更別提那歐式風格的大廳,在裡面走動的人無一不穿著正式服裝。

不過是住一晚罷了,有必要選這種地方嗎?朝田在心裡笑了,這裡恐怕是他一輩子也不會踏進的區域。

 

「那傢伙還真是一點都沒變。」朝田揚起嘴角。

「咦…?」終於聽到客人說話。

朝田自牛仔褲口袋裡取出鈔票,遞給駕駛座上的人,「不用找了。」

不等司機回應,朝田抓起椅座上的白袍,打開車門後便快步離開。

 

步入旋轉門後,朝田高大的身材便引起服務人員的注目,原本站在門口待命的男服務員,立刻趕上朝田的腳步。

「先生,請問有可以忙的地方嗎?」

著制服的服務生,和朝田的身高相差了好幾公分。

「5304號房怎麼走?」朝田將紙條挪到服務員面前。

「這個…」他收下紙片,道:「如果是訪客的話,必須先到櫃檯確認身份…」

「身份?」朝田重複他的話。

另一隻手抓起衣領,俐落的抖了一下白袍,接著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度後,就將手上白衣著裝完畢。

「我是醫生,這裡有人叫急診。」

一連串的動作讓他看傻了眼,「前面直走電梯,5樓,右排第四間…」

朝田將手插入口袋,就像平常在醫院一樣。

「謝謝。」語畢,便往電梯的位置前進。

 

 

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一步的距離,自飯店5樓俯瞰整片夜景。

拿著高腳杯,杯裡盛著酒紅色的液體,以手掌包覆整個高腳杯,杯緣尚未染上印子。

 

鏡片下透著男人深不可測的眼神,他習慣如此這樣,以冷漠偽裝自己。

 

叩叩叩。

「請進。」男人回答,將高腳杯放回桌上。

身穿白袍的男人,就站在門口,「找我來有什麼事?霧島。」

似乎沒有要進門的意思,朝田打開門後,就這樣靠在門板上。

「先進來再說吧…」霧島將手放在門把上。

朝田不語,雙手抱在胸前,雙眼直視霧島,試著猜想男人的意圖,但是面對鏡片下那雙峻冷的神情,朝田還是無法看穿任何事情。

「真拿你沒辦法。」

放棄了和霧島的心理戰,朝田走進房間。

 

朝田坐在小餐桌前,臉上依舊是不帶任何情緒的表情,霧島拿出另一只高腳杯,放在朝田面前。「HLHS手術…順利嗎?」霧島問,拿起酒瓶將杯子填至五分滿。

「嗯,雖然還要看術後觀察的結果,但是大致上沒問題。」

朝田抓起杯子,以手腕的力量晃了晃杯中的液體,「聽說DOR手術很順利。」

「嗯,大受好評,就連野口教授也很滿意呢。」男人勾起嘴角,拿起自己的酒杯。

聽見霧島自信的回答,朝田笑著說:「那當然,不然我怎麼會放心把手術交給你。」

 

就在昨天,人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醫院的霧島,知道朝田要在明真進行公開手術的消息後,他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,搭飛機回到日本,卻也在當晚接到朝田的電話,表示要他接下自己執刀45分鐘過後的DOR手術。

 

「明明是回來看你的手術,卻變成我的手術,」霧島說,將自己的酒杯靠近朝田面前的高腳杯。

「算了,如果…這樣能救活三名患者的性命的話…」

「你可以拒絕。」

朝田扶著杯子的底座,靠近霧島的酒杯,空氣中立刻聽見玻璃杯相互敲撞的清脆聲響。

霧島優雅的端起酒杯,再次向朝田示意之後,將紅酒一飲而盡。

「我不能喝,明天要值班。」朝田道,眼光直盯著酒杯。

 

 

你明知道我無法拒絕。

 

早在那天起…

 

 

「聽說野口教授要對明真進行全面性的改革。」

霧島拿著酒杯,走回落地窗前,透過透明玻璃的反射,在裡面看著朝田。

「嗯…我沒興趣。」

「小晶…加藤醫生,還沒回到明真嗎?」

似乎聽見值得注意的話語,朝田抬頭,同樣由玻璃反射看著霧島的眼睛,下一秒,霧島巧妙的移開視線,速度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。

朝田臉上笑意更深了,同樣端起桌上的紅酒,朝田起身走向他。

「你到底想說什麼?叫我動完手術立刻過來…就是為了這些?」朝田問,走近霧島,立刻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。

「沒興趣…嗎?」霧島轉身,身後緊貼著落地玻璃。

 

兩人的目光終於相接,這是霧島極力避免的事。

 

唯有朝田熾熱的目光,會溶解他冷漠的防禦。

越是想隱瞞的事,在那黝黑的雙瞳下,越是會被一層一層剝得體無完膚。

 

霧島尚未察覺朝田的玻璃杯邊緣上已經染上紅酒的痕跡。

「你就是這樣,才沒辦法爬的更高。」

霧島的話才剛說完,立刻被朝田揪住領口前的領結,將他整個人拉高到和自己的相同高度,以幾乎撞擊的力道,封住霧島的唇。

口中的紅酒流入霧島口中,高挑的毛眉眉間出現一絲皺折,霧島空出來的手,抓著朝田的白袍衣襟,這種像是拒絕又似邀請的動作,讓朝田加重嘴唇的力道。

喉結上下滑動後,被男人由嘴傳遞的紅酒,自霧島的口腔中暖開,像一股熱流,從喉頭一路傳遞至胃部。

直到確認對方喝下紅酒,朝田才鬆開雙唇。

「爬更高?…沒興趣,」朝田說,一邊將酒杯湊到唇邊,「我對這個…比較有興趣。」

將杯裡的紅酒全部含在口中,接著又是一個吻。

 朝田將杯子小心地放回桌上,拿起一整瓶紅酒將霧島逼退至床邊。

「為了不浪費你的邀請,我會讓你把整瓶酒都喝光。」

 

 *  *  *

 

「嗯啊…啊!」不管怎麼努力咬住下唇,聲音還是不小心逃出來。

雙膝彎曲呈跪姿,沒有絲毫遮蔽物的臀部被高高托起,霧島軍司正以極羞辱的姿勢背對著朝田。「不喜歡用這一張嘴喝嗎?嗯?」

語畢,靠在緊縮處的瓶口又向裡面推了一下,液體順著傾斜的瓶身,再次滑入已被浸濕的地方,盛不進的酒則沿著大腿側邊流至膝蓋,和床面接觸的地方,已經形成一灘紫色的汙漬。

 

男人已經折磨自己快三十分鐘之久,原本四分之三的紅酒,一半已經灑在床單上。

酒雖然是液體,但是像這樣以外力強灌至體內,入口的地方早就被瓶口撐得發疼,再加上酒精的效力,霧島只覺得全身的神經都集中在那裡,而且持續在發燙著。

「應該不是不喜歡,你看…」朝田不懷好意的說,平淡的口氣中透露一絲危險氣息,「你這裡可是吸得緊緊的。」

說完後,再將瓶子往裡面擠,圓形的凸出已經完全被秘洞納入,光滑的瓶頸被一口氣推到底,熱辣的痛感讓霧島不禁驚叫出聲。

「呃啊啊…!哈、別、別再…往裡面……已經…不行……」

撐到極限的腰部已經癱軟下來,原本用手肘支持全身的霧島,將頭埋進枕頭中,大口大口呼吸。「不行?」抓住他的語尾,又把瓶子慢慢抽出來到瓶口的位置,讓霧島又是一聲喘息。

「這樣的大小很適合吧?」朝田說著,瓶口在打開的秘蕾處緩緩旋轉著,「以前你含過比這個更大的東西呢,霧島醫生。」

朝田一手撐著瓶子,用腳將膝蓋分得更開,霧島的羞恥在朝田面前一覽無遺。一手握住比自己體溫高出許多的分身,由前端滑至根部,讓最敏感的地方暴露出來。朝田的手才一碰觸到,便濺出濕滑的白色液體。

「怎麼?嫌酒把你弄得不夠濕嗎?」朝田惡意地問。

「放、放啊!放手…嗯嗯啊……唔嗯…哈啊…要、要到了…快、要…嗯啊啊啊!」

腿間的紅酒隨著霧島越抬越高的臀部,留到腿間的分身,加快了朝田套弄的速度,發出淫麋的聲響。

準確抓到霧島解放的一瞬間,朝田捏緊霧島的分身,毫不留情地將瓶口從體內狠狠拔出。

後方的痛處已經漸漸被身體消化成快感,射精殘留下的餘慾,使霧島扭動著臀部,藉由前方砥著床單布料的觸感,讓慾望可以再獲得一些解放。

 

所剩無幾的酒連同酒瓶被丟在地毯上,此時的霧島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身體而趴倒在床上,吃力地吸取空氣。

朝田雙手扣住霧島沒有絲毫贅肉的腰部,將它整個人翻轉過來,強壓到他身上。

「看你似乎很習慣這種事…」深黑的雙眸看不出一絲情緒,「在美國也這樣嗎?對著男人搖尾巴?」

 

調整一下呼吸,好不容易聚焦在他臉上。

他還還是一樣,霸道又目中無人,日本醫療界最頭痛的人物──卻也是最需要的人物。

疲憊的雙眼帶著一點的血絲,剛毅的濃眉沒有因為方才的激情變調,青灰色鬍渣佈滿嘴唇上方及下巴。

 

他還是一樣。

 

「你說呢?」過了許久,霧島才勉強擠出這句話,「要不要自己檢查一下?」說完後,給了他一個曖昧的笑容,曲起膝蓋頂著朝田已經堅挺的地方。

「當然…」朝田說著,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褲頭,看著他的動作,霧島依舊面不改色。

 

他已經習慣把自己的情緒完美的隱藏起來,不管它多麼不堪,都不可以卸除武裝。

 

朝田將褲子脫至大腿的位置,取出已經脹大的分身,霧島看著,慢慢張開緊閉的雙腿,讓自己完全暴露在他面前。

「很好,」朝田見狀,滿意的笑了,「看來你沒有忘記,你把這條命給了誰…」

 

 

朝田將霧島的雙腳架在他結實的肩上,把他的身體往自己的方向拉,讓臀部整個坐在朝田大腿上。用弧口掐著嫩白雙丘,被酒色染得緋紅的濕潤秘蕊,在剛才的殘忍對待下,已經微微綻放,正一收一放呼吸著。與大腿相連的部分,已經被朝田掐得泛紅。

不需要手的輔助,朝田用力扯開霧島,他濕潤的前端才擠進入口,內壁便急速地排斥收縮著,不過朝田沒有停下動作,一口氣將熱楔貫穿到最深處。

「啊──唔、嗯啊…朝、哈啊啊!!」還來不及阻止朝田,霧島只能用聲音抵抗。

 

衝撞比預期的還激烈,霧島只能抓緊白色床單,才不至於被朝田兇猛的力道滅頂。

每一次的埋入都撞擊到霧島的最深處,再迅速地抽出,接著再插入…如此循環著,原本被撕裂的痛處,不知道在第幾次的活塞運動中產生快感,甬道已經緊緊箍住朝田的碩大。

「嗯啊!啊…嗚啊…」霧島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想哭還是想拒絕,任由朝田強勁地抽送,他已經無法思考,只能感受的朝田在自己體內的衝刺。

「嗚啊…已經…要、啊、到了!呃啊啊…」

原本注視霧島的視線轉移到他賁張的分身,在黏液的襯托下,閃著晶瑩的光澤,隨著後方的刺激,已經挺立地貼緊腹部,只要一點刺激便能攀上高峰。

朝田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,一個深深探入之後,便停止動作。

 

 

快感脫離,霧島就像突然被拉回現實般,雙手鬆脫床單。

「真可憐,已經在發抖了…」

用食指按壓霧島的皺褶,往下描繪出形狀後,手指停留在囊袋的位置,用指尖刮搔著。

快感已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東西,因為這樣的動作,霧島的身體已經開抽搐,尤其是依舊被朝田侵入的地方,興奮得漸漸繃緊。

朝田俯身,雙手扣住霧島的手腕,在耳邊輕喃著。

「你的身體還記得我…」他說著,緩緩抽出後再狠狠刺入。

「呃啊啊…啊嗯…不要…不!」

「把我找來這裡…究竟想幹什麼?」變換插入的角度,這次霧島連尖叫聲都無法發出。

「是想讓我……對你做這種事嗎?」

說完後,沿著他耳垂的形狀,一路舔吻到下唇。

「唔…」

用前齒反覆折磨他的唇瓣,直到它滲出血絲後才覆蓋上去,霧島也在同時咬破了朝田的唇。

鬆開彼此之後,霧島開口。

 

「龍……太郎…」

 

「可惡!!」聞言的朝田在霧島的頸上咬了一口。

 

霧島的呼喚不是為了讓他清醒,而是………

 

 

為了讓墮落到更黑暗的深淵。

 

 

 

你明知道我無法拒絕。

 

早在那天起…

 

早在你救了我的那天起,這雙唇、這個身體、就連這顆心,都只為了你一個人跳動。

 

 

朝田將自己埋入霧島的肩上,伏起腰,開始蠢動。

 

 

 *  *  *

 

    到底為什了什麼回日本?老實說,連霧島自己也不清楚。

 

    因為朝田的一通電話,他放下美國預定由自己執刀的兩個手術,搭了最早的班機回到日本。休息不到24個小時後,立刻執刀手術。回到飯店連洗澡的時間也沒有,就和朝田碰面。

 

    趴在床上的他,幾乎不能移動,儘管胸口被壓得發悶,霧島還是維持著十分鐘前朝田將他丟在床上的姿勢。

    已經好久沒有那麼痛了,全身上下可以動的部分只剩下腦袋,張開眼睛時,霧島這麼想。

    床單上的痕跡說明剛才兩人的行為有多瘋狂。

    燥熱的口腔讓他反射性地舔了舔唇瓣,沾到被朝田咬傷的地方時,讓他一陣吃痛,鐵的味道在舌尖化開。

 

    霧島自嘲地笑了,就像朝田說的,也許自己是為了和他做這件事才回來的。

 

    因為這是唯一一個讓他想起自己的方法,唯一一個可以讓自己被烙印在他心裡的方法。

 

    也是唯一一個,確認自己還活著的方式

 

    浴室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已經靜下來。朝田將毛巾圍在腰間,自浴室走出來。小麥色的精壯肌肉灑著透明水珠。以醫生的職業來講,這樣的身材顯得標準過頭。

    他的每一步都讓地毯的顏色變得更深。隨手將地上的酒瓶拾起,放回落地窗旁的餐桌上。

    霧島只能用耳朵確認朝田的腳步和動作,現在的他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。

  

    「起得來嗎?」朝田走到他身邊,以腳尖踢了霧島垂在床沿的手。

    「你說呢?」這是他最大限度的抗議。

    才剛說完,朝田一手抓住霧島的手臂,將他整個人提起來。只憑手臂支撐全身的重量,撕裂般的痛楚讓身體像是醒過來般。把霧島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,確認他的身體已經離開床後,撐著他緩緩走進浴室。

 

 

    淋浴間裡沒有霧島預期的輕煙裊裊,也沒有廉價的人工香精味道,過去的十分鐘裡朝田只是在裡面沖著冷水。

    冰冷的磁磚讓身體的疼痛更加深刻,低溫從腳底開始刺進骨頭,若沒有朝田當作支撐,自己可能就這樣癱軟在這裡。

    朝田將他固定在浴室的角落,霧島的手依舊繞著他。朝田扭開水龍頭,不能移動的手握緊蓮蓬頭,由冷水漸漸變成溫水,再從溫水轉成微熱的溫度,當身體碰到水流至腳尖時,霧島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。

 

    朝田空出來的手,由臉頰的側邊撫摸至頸部,輕柔地替霧島清洗著。當指尖移動到咬痕時,朝田故意加重力道,腫脹的傷處比水的溫度更高。

    指甲修剪得極短的指尖從鎖骨移到胸口,上頭有一條長達十五公分的魚骨狀傷口。由於不常暴露在太陽下,傷疤的顏色比周圍的肌膚還淡,朝田隨著傷疤的突起,一路向下滑。

    彷彿要確認些什麼,每到一個縫合處,朝田總是放慢速度。

   「雖然情況緊急,但還是很完美。」

   「你在說什麼…」朝田將手拿開,快速移動到腰間,「開胸和最後縫合都不是我。」

   「也是…」霧島笑了笑,「到在都沒有後遺症,當初…」,霧島的聲音快被水聲壓過。

   「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?」揚起嘴角,朝田將蓮蓬頭放置在架子上,讓水由高處灑下,再讓霧島整個人倒在自己身上。

 

    腰間一帶不只有紅酒的痕跡,還混雜著已經分不清是誰的黏稠體液。朝田仔細地搓洗著,因為上面同時佈滿大小不一的紅色痕跡,連熱水的刺激都會痛。

    用自己的體溫感受著朝田的身體,這種感覺竟然讓自己溫暖得解下防備。霧島閉上眼睛,用僅存的氣力抬起右手,在朝田的背上描繪著燒傷痕跡。

 

    朝田將手指陷入已經發紅的入口處,將乳白色的液體引出體外。也許是已經痛到麻痺的關係,霧島的身體沒有因為這樣的清理動作起反應。朝田也沒有多做停留,專心地將其他已經乾掉的液體沖洗掉。

 

    霧島拉起朝田另一隻的手,放在唇邊的傷口上,沾過水的唇讓原本凝固的血溶解,沾染在朝田手心上。

 

這就是上帝之手──自己曾經最想得到的東西。

 

 

    霧島落下一吻之後,以唇瓣將食指納入口中,當牙齒碰觸到的時候,霧島加重力道,顫抖地咬著指節。

    「喂…」朝田將手掌固定住霧島的下顎,「不只下面,上面的嘴也很餓嘛…」語畢,朝田將自己的唇覆蓋上霧島的。

 

 

    直到出浴室的的最後一刻,都只聽得見水的聲音。

 

 

 

    霧島再醒來的時候,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乾淨的床上。

    打掃人員是什麼時後來的,自己是怎麼躺在這裡的,霧島都不記得了,張開眼睛的時候,便聽到來自身邊的呼吸聲。

    比起剛才的狀況,霧島已經能自己起身了。

    隨手拿起手錶確認時間,離搭飛機的時間只剩三個小時。

    他回頭看了朝田,輕輕開啟的唇又閉了起來。將手錶的調節針輕輕往外拉,瞬間,三個指針都停了下來,再將它放到枕頭上。

 

    有條不紊地把進來時候的西裝慢慢穿上,最後夾上領帶夾,將鑰匙留在桌上後便離開房間。

 

   

    霧島將手放在西裝前的口袋,感受內部的鼓動。

 

    他曾經在裡面留下記號。

 

    說沒有後遺症是騙人的,他已經無法離開這個男人,無法忽視這個曾經奪走他的一切──卻也是自己一切的男人。

 

 

 

    直到聽見房門扣上的聲音,朝田才慢慢睜開眼睛。

    轉頭看見純白色枕頭上的高級銀色手錶,拿到自己面前仔細端倪,朝田嗤之以鼻,將它握在手中。

 

 

    我不會等你的,如果有本事就追上來吧,霧島。

 

 

 

    秒針,開始轉動。

 

 *  *  *

 

 

 

  「Dr.Kirishima? Are you okay?」一名棕色頭髮的年輕男醫師叫著他。

 

  被呼喚了兩三次之後,霧島才把注意力拉回來。

  他拿下眼鏡,輕輕按摩一下眼頭的位置,似乎已經到了極限,他深吸了一口氣。

 

  這個舉動嚇壞了同桌開會的醫生們。

  這位從日本來的霧島醫生,一向是以嚴謹出了名,有著標準日本人工作態度的他,像剛才那樣失神舉動,是從來沒有的事。

 

  自霧島從日本回來之後幾個月,醫院裡便有謠言表示,因為那一場成功的DOR公開手術,日本醫院將高薪挖角他回國。

  同時,以客座教授身分到這裡來的日子,也快期滿了,雖然還沒有決定去留,院方也開始積極表示願意續約,畢竟人工心臟的研究才剛開始有不錯的起步,現在就只差霧島點頭。

 

  「Excuse me.」簡單丟下這句之後,霧島走出會議室,留下其他詫異的醫生們。

 

 

  從日本回來之後,霧島就開始覺得身體不太對勁。一開始以為是時差的關係,但休息幾天之後情況也沒有好轉,像剛剛那樣恍神,這個月已經不是第一幾次了。

 

  從會議室出來,雖然還有輕微的暈眩症狀,但寬敞的空間和新鮮空氣,已經讓他覺得好多了。

  

  今天的會議也只是例行的回報和討論,身為客座教授的霧島雖然沒有參加的義務,但只要沒有安排手術,霧島便會和心臟外科的醫生們交換心得,討論病例。

 

  就他今天的狀況來看,似乎只能回家好好休息,睡一覺之後,期待症狀好轉。

 

 

 

  一進門,霧島便習慣性的打開答錄機,聽取留言。將西裝外套掛到機架上之後,以手指鬆了鬆領結。

  「You got one message.」機械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響亮。

  洗完手的霧島,手上帶著一杯水從廚房走出來,再次按下按鈕,開始播放留言。

  

  「…是我。」透過機器出來的聲音雖然有些失真,不過霧島不會認錯這個聲音。

  「我想跟你談談,有關人工心臟的事,鬼頭的患者……可能會用到。詳細的內容電話裡再談吧。」語畢,接著是電話切斷的聲音。

 

    毫不拖泥帶水的發言,那個人的標準風格。

    從霧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。他喝了一口水,又按了一次播放的按鍵。

 

「…是我。我想跟你談談……」朝田的聲音又再次充滿在空間裡。

 

   

 

「太亂來了!就算是你,活體肝臟移植和心臟移植同時進行也太……」激動的聲音從話筒傳到日本的那個人耳裡。

    大聲說話的後果引來霧島一陣乾咳,對方也停頓了一下。

   「總之,鬼頭醫生那裡我會…」霧島才開口,又被他打斷。

   「…就算是這樣,患者只是個小孩子,別說會留下後遺症,就連要成功…」

   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心意已決,現在打電話來也只是告知霧島這件事。

 

   「如果真的那麼擔心,你就親自來日本一趟吧。」丟下這句話之後,男人切斷通話。從聲音聽起來,對方似乎也不太高興。

 

    聽到聲音,霧島也隨即掛上電話。

 

    他討厭自己這樣。

 

    他討厭聽到對方要進行這個不可能的手術之後,想要立刻飛回日本的自己。

 

 

 

    幾天之後,霧島在完成一個手術之後,,搭最早的一班飛機,立刻飛往日本。當霧島趕到明真的時候,不管是阻止他或是加入手術,都已經來不及了。

    將人工心臟交給鬼頭之後,霧島只能站在上方,隔著透明玻璃看朝田的手術。

 

    已經開始了嗎?Piggy-back啊……這種情況,就算能夠讓血液循環回復,患者也不可能存活了吧。

   

    霧島發現自己很少以這種角度參與手術,以前的他不是擔任主刀,就是擔任朝田的第一助手。即使拉遠距離觀看,朝田高超的技術也絲毫沒有減分。

 

    當大家認為手術已經結束的時候,心跳儀發出一陣刺耳的機械聲。

    「VT(心室性心跳過速)…嗎?」霧島低聲說。自己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,由於缺血時間實在太長,導致血液無法回流,移植的心臟大概不能使用了吧。

    

    讓我看看吧,讓我看看你還有多少奇蹟,朝田龍太郎。

 

   

   

 

   「山野先生!」伊集院看見病床推車,趕緊上前查看。

   「病情目前還算穩定。」鬼頭向兩位護士點個頭之後,推車繼續前進。

   「為什麼?」伊集院激動表示,「心臟不是已經…?」

    霧島站在樓梯上,從高處看著大家,「是人工心臟的功勞。」與朝田對視之後,緩緩走下來。

   「次世代型的人工心臟,在日本來是實驗階段,尚未實用化。朝田和我討論,接受了人工心臟的構想。」

   「霧島醫生是為了這個才回來的嗎?」

    他遲疑了一下,避開朝田的眼光,默認了伊集院的問題。

   「騙人的吧,」藤吉醫生說著,「如果是那樣,你早就該進來手術室了吧。」

 

     語畢,霧島只是低頭微笑。

    「就算沒有我……也已經是個出色團隊了。」他抬頭看著朝田。

    「以後,在有什麼事儘管叫我…」,霧島轉身,朝著門口的方向離去,「我隨時都會趕過來。」

 

    霧島沒有回頭,接近自動門的時候,拿著公事包的手被用力往回拉,下一秒外套和公事包已經落到朝田手裡。

    朝田一句話也沒說,強行拖著霧島直到心臟外科休息室門口。

    野口教授的醜聞爆發之後,大部份的醫生都到第一線,阻擋不停湧入明真醫院的記者們,現在休息室裡只有兩個人。

    把門上鎖之後,朝田就一直維持著面對門的姿態。

    霧島把被朝田丟在地上的公事包和外套撿起來,放在沙發椅上,自己則坐在旁邊。

    「有事嗎?特地帶我來這裡。」

    「你說呢?」朝田回答道,口氣裡盡是傲慢。

  

    「想到用冷凍治療,真是服了你了。」霧島往後靠著椅背,「本來以為可以幫得上忙,但是看到你已經在手術室裡面……」

    「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嗎?」朝田重重鎚在門板上,隨著玻璃的震動發出巨大的聲響。

    霧島沒有回正面回答他的問題,瞄了牆上的時鐘一眼,「我還有手術,等一下要搭飛機了,如果有事的話,下次回日本的時候…」

   「你把自己當成什麼?」朝田走到霧島旁邊,停在他正前方。

   「只要我一聲令下,你就會飛回日本嗎?」朝田的口氣盡乎咆嘯,一字一句打在霧島臉上。

   「看著我!」朝田彎腰,雙手壓在他將肩膀正上方,將霧島固定在狹小的空間。

   

    霧島慢慢抬頭,凝視著朝田剛毅的雙眼。

 

    不行,還不行,這樣下去,自己一定會被那雙眼睛傷得體無完膚。

 

    「這不就是我現在正在做的事嗎?」霧島說,眼神已經沒有任何防備,就像在訴說天氣般得輕鬆。

    「不管是公開手術也好,或是這次的心臟移植,只要你開口,我都沒有拒絕。」霧島說,原本仰視的雙眼,又垂了下來。

    「就算是這樣…」霧島說,吸了一口氣,「我還是沒辦法站在離你最近的位置。」霧島地下頭,他不想從朝田的臉上反應,去想現在的自己是什麼表情。

     聽完他的話,朝田沒有回應,他跪在霧島面前,維持和他一樣的高度。

    「最近的位置?」朝田重覆著他的話,用力拉扯他的領口,靠近自己。

 

    「一直在逃避的人是你吧…」

    近到像是要接吻的距離,從朝田口裡出來的話卻不是這樣。

 

    「在北大的時候…」朝田濃密的眉毛中間,出現一道深刻的痕跡。

    不管對自己或是霧島而言,這都是他們最不願回想的一段往事。

    「好不容易可以靠近你、甚至是追上你的時候,卻被你狠狠一腳踢開…」朝田放慢說話的速度,彷彿要霧島一個字一個字地聽清楚。

    「就算是這樣,我也不在乎。只要能救活患者就好,其他東西和那個該死的大學醫院都不關我的事!」

    朝田說完後,放開已經被擰到出現皺摺的襯衫。他伸出手,將右手手心壓在他西裝外套胸前的位置。

    「當你出現在手術台上,你知道我是抱著什麼心情進行手術的嗎?拼了命才讓你回來……」慢慢放開他,用一種霧島從未聽過的語調,道:「你卻一次又一次…逃到讓我伸手也碰不到的地方。」

 

 

    什麼時候對霧島產生特殊情感?或許朝田已經忘了。

    但當朝田看到,原本該出現在自己正前方的霧島,變成了躺在手術台上的患者時,朝田才知道,自己已經不能再承受任何會失去他的機會,那是他第一次拿著持針器在發抖。

    因此,他下定決心,不管霧島多討厭自己,他都一定要待在霧島身邊。

 

    不管霧島多討厭自己。

 

    朝田在紐約停留的時候,第一次擁抱了霧島。單純的發洩也好,報復心態也好,兩個人就這樣讓事情順理成章地發生。也許是霧島漫不在乎的態度,才讓朝田越陷越深。

 

    而之後的事情就像玩火一樣,越來越危險。

 

    那天在飯店,朝田用近乎殘忍的方式向霧島予取予求。越是激烈,就越能提醒霧島自己的存在。他期待哪一天,眼鏡下那冰封的雙眸,可以轉向自己。

 

    「哼…」朝田輕笑了一聲。

    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對霧島說出這樣的話。但當他看到霧島轉身離開的背影時,這個他已經看得太多次,追得太累的背影,朝田再也忍不住了。

   

    「你還要趕飛機吧?」朝田說,嘆了口氣,「抱歉,因為我的關係,讓你原本排好的手術有變動。」

     朝田說著,已經從地上站起來,以一貫的姿勢,把雙手插在白色外套口袋裡。

     走到門邊背對著霧島,催促著,「再不出發會來不及。」

 

    霧島起身,拿著公事包和外套,跟著朝田的腳步,站在他身邊,將手放在手把上。

    「你…」霧島開口,聲音比剛才說話的時候更生硬。

    「能一直看著我嗎?」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,更像是乞求。

    「對一直在逃避我的你,真是自私的要求啊…」朝田說,看著霧島的動作,靠在牆上。

    「果然…不行…嗎?」

 

     這是孤註一擲的最後賭注,不是贏,就是繼續帶著這樣的關係,讓兩個人永遠無法前進,更無法回頭。

 

     霧島輕輕將手把下壓,即使聽到門打開的聲音,朝田還是沒有反應,只是靜靜的盯著前方。

 

    「如果在你眼中只有逃避的話,那是因為……」霧島猶豫了一下,繼續說。

 

「那是因為我已經不知道,要怎麼更在乎你了。」

 

     說完後,霧島只是微笑。

 

    才被霧島打開的門,下一秒就以更大的力大關上。

    朝田將手墊在霧島的後腦勺,將他推向後方的櫃子側邊,毫無縫隙地吻上霧島的唇。比霧島高出許多的朝田,勉強霧島抬頭附和自己的吻。

    後方的疼痛和被朝田緊緊拑住的下顎,讓霧島蹙起眉頭,卻沒有停止回應朝田,另一隻手攀在他的白領外衣上。

   

    如果這是兩個人最後一次親吻,霧島想,就用這種方式結束吧。

 

    他再也不奢求這個男人給他什麼了,面對連愛都做不到,又貪戀地想佔有一切的自己,霧島已經不奢求了。

 

    彷彿要把霧島整個人啃噬殆盡地親吻著他,直到霧島不得不換氣時,朝田才改為輕咬著他的下唇,慢慢分開。

 

    「一秒都沒有…」朝田說,面對微微喘氣的霧島,將他的眼鏡摘下。

    「我的眼睛,一秒都沒有離開過你。」

    說完後,朝田持續凝視著霧島。而他,同樣地,第一次毫無畏懼地看著朝田黝黑的雙眼。

    在霧島臉上,有朝田見過的笑容,也許是不習慣直視著朝田,霧島慢慢低下頭。

   

    朝田從口袋中,拿出一只銀色的手錶。他將錶帶鬆開,執起霧島的左手,將它放到手腕的位置上。

    霧島將視線移到那隻手上,笑著說:「這樣不就沒有藉口回來找你了?」

  

   「幹麻還需要藉口?」朝田說,將錶帶確實地扣上。

  

   「你也應該說那句話了吧?」看著他,朝田牽起嘴角,「兩年就該說的那句話。」

    知道朝田話中的意思,霧島臉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
 

    「跟我去美國吧,朝田。」

 

    悉聽尊便。

 

     語畢,又是一個吻。

 

 

    

     雖然霧島醫生沒有在手術預定日期回紐約,讓醫院手忙腳亂了一場,但術後大致上沒什麼問題,院方也就不追究了。

    霧島醫生也在聖誕假期後回到醫院。作為致歉,霧島醫生也決定和院方續約,另外……

 

    附贈院方一份大禮。

 

   

《THE END》

 

 


 

 

第一篇是2008年左右寫的,依稀記得當時好像是農曆春節,窮極無聊的看著重複看著醫龍XD

看到一半被那曖昧的氛圍搞得受不了,就開始著手寫了(笑)

所以應該看得出來,第一篇到H之前的文筆很不一樣吧……OTL(汗)

是去年嗎?暑假的時候不知道哪根筋不對,更新了第二篇XD(也就是全部都是H的地方)

受到某人的鼓舞之後,才又繼續寫下去。如今也要邁入第二季(?)了,歲月催人老(?)XDDDD

其實寫他們的H,寫得很開心喔XD(變態的言論=_=)

哈哈,因為之前寫1609和HP,某種程度上來說,朝霧也算是大人了,所以當然要和大人的H上作分野

自認已經非常收手了…………未來他們應該還是會走這種破廉恥的路線 (不要嚇別人=D=

但是大家可以放心,我不會讓沒有愛的H發生的!!!(至少這是我的堅持)

Anyway,雖然有時候會傷腦筋,但是基本上打依存症的時候都是開心的:)

所以也希望看文的大家開心喔~

 

BY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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